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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鲁迅与我七十年》:第十三章 客厅

  从天井进门是客厅,中央一张大桌,可会客也可用餐。它可坐8人,父亲坐南面北,它既是主位又不碍上菜。配的8把椅子,均一色薄黑漆。在1946年或1947年由邵维昌用调和漆重新油过,变为棕黄色。我曾建议上海鲁迅纪念馆设法复原,似乎说过几次都没有动作,不知是否认为证据不足。其实检查椅子的油漆便是最可靠的证明。
  这间客厅日常很少使用,平时家庭用饭都在玻璃格门内间,隔门可敞开。叔叔婶婶来也在内间吃饭,两家人团聚在一张小桌边更显亲切。孩子不上桌面,碗面上夹些菜在一旁吃,上桌面是孩子长大成人的标志。如叔父不带孩子来,那我就可坐在桌子边上了。父亲是绍兴人,又在家乡长大,按照生活环境和遗传,应当具有相当酒量。但记忆中没有见他醉倒过。其实他量不大,一两杯而已。喝尽杯中的酒就说:“盛饭哉?”同时劝别人再继续,但是客人也就此停杯用饭了。我不记得父亲喝过白酒之类。叔叔曾送来五加皮?由于是黑瓶大肚收口,印象很深?。
  萧军1935年到上海,东北大汉酒量难以估计,但在我家吃饭的时候,也没有他喝醉的印象。母亲也不曾有过限制的语气。也许青年们在老师面前加意克制吧。
  关于醉酒,父亲曾给我讲过,祖父他老人家“好酒”。绍兴上层人喜欢以白斩鸡下酒,且以胸脯肉为上乘。某次宴席上的冷盆里鸡脯肉不多,也许别人手快夹走了,祖父一怒之下竟把台面掀掉,不欢而散。父亲讲了他父亲的失控,也许亦引以为戒,所以,除了《两地书》起首有提到喝“醉”以外,没有什么文章讲述过这种情节。
  这里还有一个关于留声机的故事。
  在父亲的著作中,常常可以看到,他很讨厌上海30年代留声机的声响,每当他仰卧藤椅、闭目构思的时候,如果有这类声响来打扰尤感不适。这时,如果我跑去纠缠,无尽无休地问这问那,母亲就会把我赶快带开,打发我下楼去玩。但1935年5月9日,父亲在他的《日记》中有这样一项记载:“下午为海婴买留声机一具,二十二元。”
  既然他很讨厌当时那种甚嚣尘上的世俗之声,为什么又花钱来买这架留声机呢﹖原来这又是为了我的缘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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