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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走进鲁迅》:书摘:鲁迅醉打许广平

  中华读书报
  从1925年1月开始的女师大学生的“驱杨运动”,开始时学生方面是占上风的。当时教育部总长无人,由次长马叙伦主持工作。有一天,有两个女生到周作人家里,自称是学潮中的中立派,她们说:“只要换掉校长,风潮便自平息。”当晚,周作人就给马叙伦打电话转
  达此意。马次长说:“这事好办,校长可以撤换,但学生不能指定后任为谁。”周作人因不知道学生是否一定要谁来当校长,他不便答应马次长,此事后来就搁下了。从这件事可见,杨荫榆当时的地位岌岌可危。到5月,双方矛盾激化。早在4月14日国务院任命司法总长章士钊兼任教育总长。章士钊虽然扬言要“整顿学风”,但还不便立即插手女师大学潮的事。而5月7日,由于教育部下令不准学生在天安门召开纪念“五七”国耻和追悼孙中山大会,各校学生约3000人结队至章士钊住宅前要求见章,章拒见,学生愤而捣毁章宅门窗家具,军警赶来,18人被捕。9日,各校学生至执政府请愿,要求释放被捕学生、罢免章士钊和保障言论集会自由。12日,章士钊请辞本兼各职,执政府表示挽留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章士钊也无暇顾及女师大学潮。
  这样,4、5、6三个月期间,女师大学潮双方处于相持阶段。学生会为保护学校文件等起见,决定封锁校长办公室,由学生会总干事许广平在同学簇拥下执行(门上加锁加封条)。杨荫榆只得在校外找个房间办公。双方都向报界、社会各界、家长、师生散发大量宣言、声明、感想。女师大校内,由于教职员工和学生的团结,一切工作照常运转,学生坚持听课,教师准时教课,校内有一段相对平静的时期。
  有一件事很能够说明当时学生的心态。那是4月20日星期一,鲁迅照常去上课。坐在第一排的几个最爱捣乱:“周先生,天气真好哪!”鲁迅不理。“周先生,树枝吐芽哪!”还是不理。“周先生,课堂空气没有外面好哪!”鲁迅笑了笑。“书听不下去哪!”“那么下课!”“不要下课,要去参观。”“还没有到快毕业的时候呢,不可以的。”“提前办理不可以吗?”“到什么地方去?”“随便先生指定罢!”“你们是不是全体都去?”鲁迅想测试是否少数人在捣乱,结果全体起立,大家都笑了:“先生,一致通过。”鲁迅想了想,在黑板上写出“历史博物馆”几个字。当时历史博物馆设在午门——皇宫的一角。鲁迅要大家分头出发,到了午门聚齐。许广平后来回忆说:“鲁迅先生授课时很认真,不过绝不会随便骂学生,这一层我们很有把握。有一天,趁新的讲义还没有印出来,先生正预备讲书时,姑且和他闹一下罢,如果成功,就有得玩了。”她又说:“原来这个博物馆是教育部直辖的,不大能够走进去,那时先生在教育部当佥事,所以那面的管事人都很客气地招待我们参观各种陈列:有大鲸鱼的全付骨骼,各种标本,和古时用的石刀石斧,泥人,泥屋,有从外国飞到中国来的飞机,也保存在一间大房子里。有各种铜器,有一个还是鲁迅先生用周豫才名捐出的。其他平常看不到的东西真不少,胜过我们读多少书,因为有先生随处给我们很简明的指示。”这次捣乱中的为首分子是许广平。事后,她不无得意地给鲁迅写信说:“午门之游,归来总带着得胜的微笑,从车上直到校中,以至良久良久;更回想及在下楼和内操场时的泼皮,真是得意极了!”当时她还没有得到“害马”的雅号,但“害马”本性已有透露。
  “害马”后来到鲁迅家里又捣乱一次。那是6月25日,农历端午节,鲁迅在家里请许羡苏、许广平、俞芬、俞芳、王顺亲5位小姐吃饭。羡苏、俞芬、王顺亲都是周建人在绍兴时的学生。许广平与俞、王串通,将鲁迅灌醉。鲁迅醉后用拳打俞芬、俞芳的拳骨,又按住许广平的头。许羡苏认为闹得太过分了,愤然离席。事后许羡苏对许广平说:这样灌酒会酒精中毒的,而且先生可喝多少酒,太师母订有诫条。三天后,许广平给先生去信“诚恐惶恐的赔罪”不已。鲁迅复信说:“大约也许听了‘某籍’小姐的什么谣言了吧。”这“某籍”小姐即指许羡苏。他特予辟谣:他那天并不醉,更没有酒精中毒,“即使中毒,也是自己的行为,与别人无干”;“我并不受有何种‘诫条’,我的母亲也并不禁止我喝酒”。许广平却又来信大加嘲笑:“这点酒量都失败,还说‘喝酒我是不怕的’,羞不羞?”看来“害马”对于那天的闹剧又是很得意的。(摘自《鲁迅与许广平》,倪墨炎、陈九英著,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1月出版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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